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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农树语

  浓郁的桂花香刺激了我的神经,抬眼望去,不远处两树丹桂正散发着馨香。那瞬间的熟悉让我恍惚间看见大一往信封里撒桂花的情景。
  
  初进大学,本应是意气风发、兴高采烈吧,我却是感慨着残缺,积攒着失落。当我于破茧成蝶中煎熬的时候,我只盼蝶舞翩翩,而当我挥动着翅膀恣意各处的时候,我却为自己不是名蝶而无法释怀了。我只觉得卑微而遗憾。直到一天,我漫步于校园,寻觅到喷泉广场,任自己沉浸于水声下的安静。我看到一个人物雕像,于是痴痴地走近,雕像背后的文字今天已记不大清楚,但忘不了“赵洪璋”、“西农”、“院士”几个字眼当时对我的震撼。老先生让我感动而敬佩,我感受到自己的浅薄,但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些力量。后来有一天经过校门,循着香味发现几树桂花,于是写信给挚友,告诉她我的大学,并送她这里的桂花。
  
  此后还寄过枫叶,想来是因凤梅而起。那时我们宿舍是五个女孩,凤梅是人缘最好的。只要有她在,几乎什么时候我们都会被逗笑,她那脑袋瓜似乎有一块是专门加工笑话的。但她招人爱的地方远不止此。一天,她高兴地给我们欣赏她的收藏——叶子。一本相册中是满满都是她长期采集的叶子,许多叶子上还写着思念的字句。我深深地感动了,同样的生活中我们过着太不一样的滋味。大学小小的失落与寂寞我用无际的散漫与放纵来排遣,而她则用纸鹤、叶子、书与笑声坚强而美丽地应对着家庭变故对她残酷的考验。她与她的叶子启发我找寻大学更深的美,于是我也采下一片漂亮的枫叶寄予远方。
  
  白玉兰唤醒了又一年的春,那花蕾不知等待了多久。我对玉兰有一种特殊的感情。小时候爸爸栽过一树,可惜只开了一年的花留在我的记忆里,此后是久久的怀念。在大学里再次与它相遇,倍感亲切。在这里,它几乎是校花,各个教学楼前几乎都有几树,映着西北蔚蓝的天,更显雅致、纯洁。玉兰的叶子绿得不深不浅,夏天抬眼一看,心头一片清凉,甚至想将来在门前一定要种上一棵。大二的植物学课上老师给我们展示了它的蓇葖果,红得玲珑可人,我深深地记住了Magnolia denudata(玉兰学名)。终于,我对自己的专业有了兴趣,唤醒了自己对生命灵性的热爱。
  
  南校的帚桃花初开即迷倒了几乎所有过往的学生,不时有人前去合影,于是我也多了一本名为《春之寄许》的相册。已是大三的下学期了,大家的方向多已确定,各自忙忙匆匆。我也确定了考研,自习室的凳子却从来坐不热。虽然一路的树语令我的大学还有所努力,可到了那时才彻底发现自己的大学生涯比最初开始时反而遗憾更多了。有同学已争取到了国外名校的公派资格,也有同学联系着国内的名校,还有同学在三年里尝试着挑战,已成长为一个初出茅庐的创业者。我羡慕他们的精彩,但更羡慕的是他们心中明确的规划。我不知道自己怎会走不出迷茫,或许是只有面对结果的时候才会有紧迫感,而平时的日子云淡风轻着也就过去了,思想缺了太多的积淀。
  
  湛蓝的天空下,金色的银杏叶在秋风中飘舞,散落在茸茸的青草上,或是人行道的花砖上,久了,攒上厚厚的一层,整个银杏树就这样被金色包围。这是校园的金色,纯净的青春的金色。已经本科毕业的我们已身处各方,各自安定。我独自伫立于银杏树下,久久地怀念着……我们的肩上都重了好多,即便是研一的开始,我也丝毫没觉得轻松。我们当中工作的,虽没有太多的紧迫感,却也听不出兴奋与喜悦。或许,这就是我们的青春,安逸地度过了四年,迎接我们的只能是平静。但也许,这只是开始,行进的方向已经开始,我们总会到达梦想家园。
  
  新生们军训的声音远处传来,张贴栏里考研班新一轮的轰炸已经开始,这一年的开学典礼如期举行。我每日穿梭于实验室,在挫折与喜悦当中成长。我不知道桂花怎会在此时出现在眼前,我只知道至此我对西农的感情——“欣赏是一种光彩,喜欢是一种情结,爱是一种柔情”。我曾失落于西农的光彩,曾纠结于名校,而现在我对这里充满了柔情。或许是于右任老先生选址图带给我的感动,它让我羞愧自己的那份不珍惜,我几乎能感受到他的苦心与希望;或许是三号楼、图书馆与实验楼,它们身上的校史让我看到自己在那里的空白;或许是想念我的大学时光了,想念那所有带给我温暖记忆的人;或许是这些树带给我的柔情,它们在这西北的土地上,用树语鼓励我们成为这里的栋梁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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