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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农往事】(47)怀念带领我走向毒理学研究之路的段得贤教授

段得贤教授生于1912年9月29日,1940年国立西北农林高等专科学校兽医专业毕业后留校任教。1978年我国恢复研究生招生制度以来,他指导培养家畜中毒性疾病研究方向的硕士研究生15名,成为行政部门、高等院校和科研机构的骨干。他是新中国成立后我国兽医内科学的开拓者,中国兽医毒理学教育的领航人,更是带领我走向毒理学研究之路的恩师。


1980年摄于安康,段得贤和他招收的第一批硕士研究生,史志诚(左一)、丁伯良(左二)和王建华(右一)

1977年,陕西省畜牧兽医总站决定由我负责组织编写《大家畜中毒病防治》一书。出版后,我给段得贤教授寄去10本,希望得到指教,并提出建立中毒专业的设想。11月13日,段得贤教授来信说:“大家畜中毒病防治的书收到并已分发给兽医专业的各位老师。关于建立中毒专业的问题,现在条件还不具备,这方面课程将会给研究生安排。”他指出:“中毒问题很多,再不解决就是负责这项业务工作的一个成员不称职的表现,这就是我想筹建中毒研究室的动机。”他希望我留意江苏农学院动态,“如能到该校深造,最好不过。”

1978年,根据我国兽医内科学的发展趋向,段得贤教授率先开创家畜中毒病研究方向,面向全国招收培养硕士研究生,于是,我决定报考,希望专门研究“牛栎树叶的中毒机理”。段老师计划招收一名研究生,但当年有11名考生报名,通过考试,我和王建华、丁伯良被录取。

段得贤教授率先招收防治中毒病研究生的消息很快在全国农业高等院校传开,起了引领和先导作用,之后东北农业大学等高等院校和科研院所也开始招收毒理学硕士研究生。

段得贤教授严于治学、立意创新、重点突破,不断深化教学与科研的思想,使我们获益匪浅,感受至深!

攻读硕士学位期间,段老师经常告诫我们:家畜中毒病是一个新的研究方向,基础理论、实践经验和研究方法都处于边学习边创建阶段,要充分认识学习和研究工作的难度。记得第一年基础课程和英语课程学习期间,他请化学系傅建熙教授等辅导我们掌握毒物化学分析新技术,他和王建元教授等指导我们参与翻译英国F.G.C.克拉克所著《兽医毒物学》一书,第二年我们以该书为教本,每人各试讲几章,熟悉掌握国外家畜中毒学研究动态,提高教学表达能力,为论文开题论证做准备。与此同时,段老师将栎丹宁、萱草根素和双稠吡咯定生物碱作为我们三人毕业论文选题。第三年毒物与中毒试验研究期间,他放手要我们下基层、进病院,在临床诊治中毒病的实践中取得第一手资料。取得新的研究进展后,又带领我们去成都参加内科教材编写和《家畜中毒学》编写大纲会议、参加陕西省畜牧兽医学会年会并参与学术交流,使我有机会结识了内科学界的王洪章、陈振旅、倪有煌、张鸣谦等多位专家,从中吸取有益的教诲。

攻读研究生期间,在努力完成各门课程的同时,在段得贤教授指导下,我夜以继日做了10项实验,提出并证实了“高分子的栎叶丹宁经胃肠生物降解(活化)产生低分子的酚类化合物引起中毒的假设”,指出栎丹宁中毒实质是低分子酚类化合物中毒,从而解开了争论300多年的栎丹宁的毒性之谜。

1981年12月,完成研究生学业毕业后,我回陕西省畜牧兽医总站工作。一方面承担防治家畜疫病工作,另一方面继续开展牛栎树叶中毒防治技术研究与推广。毕业论文“牛栎树叶中毒的发病机理研究”1982年获农业部技术改进二等奖,这既是给段老师最好的汇报,也奠定了我将毒理学研究作为终生选择的基础。

1983年4月在汉中召开“牛栎树叶中毒综合防治技术鉴定会”,70岁高龄的段老师不辞辛劳来到西乡现场,指导我们的研究工作,给予我们极大的鼓励和支持。

1983年5月,得知我即将担任畜牧局副局长的消息,段得贤教授立即约我一谈,要求我在从事行政工作的同时,不要“荒废”中毒病防治专业。为了不辜负党组织上的培养和重托,又对得住段得贤教授的培养之恩,我决定走一条“政府工作+毒理科学”的“双肩挑”之路。

在安排好省农业厅工作的同时,我完成了对段得贤教授的“三个承诺”:一是将段得贤教授审校的英国皇家兽医学院克拉克所著《兽医毒物学》译稿1984年在陕西科技出版社出版;二是协助申报段得贤教授主编的我国第一个毒物学期刊《动物毒物学》杂志相关手续并于1986年创刊;三是1991年成立我国第一个专门研究动物中毒病防治的学术团体——“动物毒物学研究会”,段得贤教授当选为首届中国畜牧兽医学会动物毒物学研究会名誉会长,我被段得贤教授推荐并当选为理事长。

“三个承诺”一个一个实现了,段得贤教授很欣慰,他为毒物学为我国农牧业生产的持续健康发展服务感到高兴,更为动物毒物学事业蓬勃发展,毒物学研究工作后继有人而喜悦。

1990年元旦,段得贤教授为《植物毒素学》专著作序。他指出:“史志诚同志等编著的《植物毒素学》一书,反映了当今世界有毒植物与植物毒素研究的新成果、新技术和新理论,也反映了我国在这个领域的科研成果和应用情况。希望这本专著的出版能引起人们对植物毒素的关注,对当前正在研究的有关问题有所助益,对未来的有毒植物与植物毒素的研究,对人和动物的植物中毒的研究有所裨益,为人类的健康与安全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

段得贤教授虽然离开我们已经17年了,但我心中无限思念,每每翻开珍藏他给我的35封来信,信中他常常讲述如何做好人,办好事,每次对学习和研究工作提出新的要求,叮咛我注意锻炼身体,生活要有规律,饱含着对我和所有学子的无限关怀。

2007年退休后,按照曾经给段得贤教授的承诺,我继续走“双肩挑”之路,在服务扶贫与乡村振兴发挥余热的同时,研究毒理科学发展史。

2012年9月29日,我在杨凌举行的“纪念兽医毒理学家段得贤教授诞辰100周年”会上发言,讲述自己跟随段得贤教授20多年,感受的不仅是老师的睿智和智慧,更是老师高尚的人格与无私的品行。尤其是其治学严谨、为人谦和、待人公厚这三点给我留下深刻印象。段老师是我一生学习的榜样,在漫漫长路上鼓励、督导着我,教诲我为人的真谛,丰富着我的人生!

会议期间,我分别向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图书馆和动物毒物学分会捐赠独著的《毒物简史》各2册。

2018年4月,我再次分别向西北农林科技大学图书馆和动物毒物学分会,捐赠我退休之后不忘导师教诲,先后主编出版的《世界毒物全史》《中国草地重要有毒植物》(修订版)《栎属植物毒理学》《突发毒性事件应急处置:历史经验与教训》等著作共40册,表达我对段得贤教授和母校培育之恩的感激之情。

明年是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成立90周年。回顾带领我走向毒理学研究之路的导师,段得贤教授的教导、治学精神永远留在我的心中。恩师,我们永远怀念您!

史志诚,1958年毕业于榆林农业学校兽医专业,1981年在西北农学院研究生毕业,同年在东北农业大学获农学硕士学位。曾任陕西省农业厅厅长、陕西省人大常委会委员兼农业与农村工作委员会副主任、陕西省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兼农业专家组组长。

编辑:王学锋

终审:徐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