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西农学生,我很羞愧。因为,除过大学毕业后的前三年在甘肃农业大学林学系做过助教外,我基本没有从事自己所钟爱的林业专业。
可大学期间掌握的一项基本功——树木分类,却让我享用一生,即使到了含怡弄孙的年龄,我也以此技能博得两岁小孙女的好感。对此,特别感谢我的恩师、树木分类学家王明昌老师。
年过8旬的王明昌老师,在众多的西农老师中,或许很普通。但,他在我心目中却非常崇高,且愈久弥坚。因为,他教会了我人生最宝贵的东西——真实。
王明昌(左四)带领学生外出实习
作为从标本采集员成长起来的林学院教授,王明昌老师最大的资本就是认得树多,简直就是一本识树、认树的百科全书。偌大的秦岭,没有他不认识的树种。对此,与其共过事的,不论是著名的林学教授,还是我们这些从零开始的学子,没有人不得益于他的帮助。
王老师人好、实在、谦虚、热心肠。他常教导我们,学林业不认识树不行,要踏踏实实过日子、做学问。
与王老师的相识始于大二,我发现每有实习,只要把王老师跟紧,多问多记,就会比别的同学掌握更多树木分类知识。不久,王老师也看到了我对分类学独有的爱好。放暑假时,他竟安排我回老家耀县柳林林场去采集标本,据说林学院标本室至今有我采集的栎树标本。到火地塘林场实习,当同学们有不认识的树种提问,他先不回答,却用一种浓重的河南乡音说:“姜宁,你说它是啥?”偏碗饭吃多了,我的学习兴趣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提高,愈发觉得自己成了“树木分类学家”。就是后来改行做科技新闻记者,这一技能不仅没丢,还成为我的看家本领。
截至今天,不敢说自己是我国最好的科技新闻记者,但却敢“吹牛”自己是同代科技新闻记者中认得树比较多的人。
在36年的科技新闻记者生涯中,我曾主动代替林业研究人员,给国家林业部副部长介绍树种;曾被先见文章后谋面的林业局长尊称“老先生”;无限次在同事、朋友面前“卖弄”自己的“林学知识”……每每受到大家羡慕、赞许,获得好新闻奖,我总会想到恩师。是他和张仰渠等老师给了我一技之长,激励我一直在人生的跑道上慢跑。
而说到做人,王老师就像父亲一样。上大学期间,王老师家是我唯一吃过饭的老师家,他和师母做的饺子,至今感觉口有余香。大学毕业后,我们唯一的一次见面,是我得病住院在家休养,老师出差专程到兰州我家,鼓励我战胜疾病,努力工作。
老师退休后,因儿女孝顺,他和师母常常变换住地,我们少有来往。但每遇留校同学,我最关心的还是王老师。时间久了,同班同学徐养福、孙升辉和魏安智每次和我见面,都会首先告诉我王明昌老师的近况……
至于我一直未见老师的原因,还有一点,就是我大学毕业时,曾给王老师留一首打油诗:
挥泪别知己,
踏车向西去;
若不出成绩,
我不见恩师。
因一直没取得使老师满意的成绩,多少羞于面见恩师。
人生苦短,师恩永远。借此小文,郑重其事地告诉我的母校、我的老师:感念母校,感念老师。如果有来生,我一定再上西农,做一个真正的树木分类学家。
(作者系林学系1979级校友,曾任《科技日报》副总编辑)
编辑:李晓春
终审:徐海